今天大清早去了車行幫車子做Oil Change,只有攝氏十六度的天氣,等待之際,我踱到車行外看車,寒風陣陣的衝著我裙子裏轉,今年的夏天異常的清涼。凜凜的幾陣風卻吹得我心神蕩漾,加上清晨的朝潤,不知怎地就是有點大學時的感覺,那些在山中的日子,就是這種感覺。
前些時候說了有空寫室友H,今天續寫。
H是個秀麗女子,烏亮的直髮長至腰際,一張潤白的臉從不施脂粉,像個天真爛漫的快樂天使。那年也是大四,英文系的。
H的睡功比P有過之而無不及,有早課的日子自是懶起,她的好友,有早課就到宿舍來叫她催她,勸了半天還是賴在床上。空堂當然是回宿舍睡覺,有次我下課回宿舍,在書桌上忙了好一陣子,室內是昏暗的,我只用桌燈,也沒開大燈。半晌,她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懶懶地說:「你回來啦!」當下真把我嚇個半死,我一直以為房裏只我一人。她個子小,又睡下隔床,被舖整齊平服地蓋在床上,沒想到那裏面有人。她睡覺一點氣息也沒有,也不翻身,像睡到閻王那裏去取回魂魄才再回來。
宿舍一層一電話,誰聽了就大聲向走廊叫房號,有天下午,我聽到房號便出去接,是她男友致電,說在旺角等她卻遲遲不見,問我知道她什麼時候出門?我唯唯諾諾地說她還在房裏睡覺,問要去叫她聽電話不?回說不用了。她男友脾氣好,時常晚飯後就相約她到河花池閒走,她有一玩具收音機,裏面只有一首兒歌,平常一直放在枕邊,她每次就提著那玩意,穿著拖鞋,開開心心地去河花池。
在宿舍住的日子,每周只回家一次,每次都在家裏帶吃的回來。她家有一道菜,好像是用魚和肉揉成一個個肉團,煮稀飯時放進去一同煮。她每次在房裏煮,我和P必雞飛狗走地退出房外,離它遠遠的,覺得那像什麼腐爛的味道。她還追著我們問有那麼嗅麼?後來就不見她再吃那肉團了。
她還有一好友叫Scarlett(跟《亂世佳人》女主角同名),不知是否住在同一宿舍,也常來看她,說話語氣和動靜很像《亂世佳人》那年代的人,有晚明珠台播《亂世佳人》,不少女生擁到大廳看,Scarlett也在,我看看她,彷彿她就是從那電影裏走出來的人。
除了Scarlett,常來我們103的還有醫科一年級的阿比和社工一年級的阿迪,阿比是楊采妮的縮小版,難得有如此一位可愛甜美的俏醫生,病人看了她病大概就好了一半。阿迪那年有了喜歡的人,常來跟P說心事,有天P說那男孩在大廳,叫我們去看熱鬧去。大廳中兩人坐得遠遠的,男孩前面放一碗麵,想是有心人的獻奉,但兩人只靜靜的坐著,半天沒說一句話。青春,真可愛青春!
我交畢業論文前一天晚上一整夜在趕,第二天下午把論文交了回宿舍一直睡到晚上七時,起床時到廚房想做點吃的,H也正在廚房,說正在煮晚飯,把我的份也煮了。難得要這位睡公主來為我下廚,我想連她男友也未必得如此厚待。
那年正好有線電視開台,新聞台正在招news anchors,來過學校做宣傳,四年級不少同學都報了,我和H都收到試鏡信,還是在同一天早上試鏡。那天早上宿舍還有其他一起去試鏡的同學,大家都穿上套裝,踏著高跟鞋,帶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,在廁所裏走進走出,在全身鏡前踱來踱往。P難得早起,看著我們忙,說我們裝扮起來都變了樣。
結果H做了電台DJ,我則當了雜誌編輯。畢業後我常在鯽魚涌地鐵站遇見H,我在那裏上班,她住在那裏,我出閘她入閘,每次她總是手裏拿著稿件,匆匆而行。
這是我想起跟H的種種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但回想起來卻還瀝瀝在目。